2004年11月10日,星期三(GSM+8 北京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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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一见义勇为英雄就业遭遇制度屏障
壮士徘徊于残疾与非残疾之间
见习记者 汪嘉林 文/摄

  在兰溪,有一位因见义勇为失去一只眼睛的英雄,驾驶证被吊销了,残疾证又办不出来,多年来一直生活在贫困之中。他的现状就没法改变了吗?记者在上周进行采访后得到的结果令人沮丧:按现有的相关规定,他不可能拿到残疾证,也不可能再拥有驾驶证,这样,他的找一份稳定工作的愿望还是难以实现,生活的前景在他前面依然渺茫……
    
  勇斗歹徒失去一眼
    11月4日,兰溪市横溪镇新胜村的黄学见一见到记者便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起了往事。“1993年我因为抓歹徒,右眼被刀刺瞎。1995年被评为‘金华市第四届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可是自那之后,他们对我再也不闻不问。由于只有一只眼睛但又拿不到残疾证,找工作更是困难重重。”
  说起黄学见,新胜村的村民无不翘起大拇指。“学见一直都是个热心人,我们平时有困难他总会来帮一把。前不久我们村有个老太太半夜突然发高烧,大伙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学见给送的医院。”老村长琚某今年60多岁,可以说是看着黄学见长大的,说起10年前黄学见抓歹徒的事情,他记忆犹新。“那是1993年的事情,派出所接到群众举报,外逃多年的诈骗、盗窃重大犯罪嫌疑人曹建慧在我们村里露面了。4月11日,当时的派出所所长叶新建亲自带队对曹进行抓捕。曹建慧还真是个‘老滑头’,警察一不注意,他便跑了。学见以前是我们村的治安员,看见这种情况便一下子冲了上去,想从背后制服曹建慧,哪知道这家伙回头便是一刀,正好扎在了学见的右眼上。虽然歹徒最后还是被制服并且被判了11年,可学见的右眼也从此‘黑’了。”
  多年奔波工作无着
    1.80米的黄学见体格非常健壮,站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魁梧,可就是这么个大汉却因为那一刀,生活陷入了困境。“原来我在村里开拖拉机,生活还过得去,可一只眼睛瞎了之后,交警部门就把我的驾照给吊销了。1994年开始我就不断向兰溪市有关部门申请办理残疾证和安排就业,被告知一个眼睛瞎掉不属于残疾人,不能领残疾证。后来他们只给我办了个‘农转非’。这真是帮了个实实在在的倒忙,本来我还可以在家务农,这样一来我连土地也没有了。”黄学见喝了一口水后又继续说:“我们横溪镇离兰溪市比较远,来去很不方便,每次我都是搭运沙车到市里去。到了兰溪找人又要等,几年下来,事情没有办成却得了胃病。”
  家徒四壁生活艰辛
  来到黄学见家,他11岁的女儿在做功课。屋子里的光线十分昏暗,记者想看清屋中的陈设都有些困难。“小姑娘,你怎么不开灯啊?这样做功课对眼睛有害的啊。”“我们家穷,爸爸又要治眼睛,缴不起电费。”小女孩的回答令人震惊。突然屋顶上传来一阵窸窣声,“不用怕,那是老鼠。”黄学见的妻子在一旁说。这个八九平方米的屋子看起来已是如此破旧,一边是土制灶台,另一边便是床铺桌椅。屋顶因为漏雨,大片大片泛黄的水渍依稀可见,墙上更是因为墙土的脱落而被贴成了“万国旗”。“这原本是村里的配电房,因为过于破旧早已废弃,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10年,这样的房子,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邻居们早已盖起了各种新式洋房,可我们只能住这儿。”黄学见在一旁无奈地对记者说。“现在惟一值得庆幸的是女儿的学习成绩非常好,我们的出路看来全在她身上了。”黄学见的妻子说。
  再次奔走说法依旧
    11月5日,黄学见在记者的陪同下打算再次到兰溪市有关部门反映情况,在出发前,虽然记者再三给黄学见打气鼓劲,他仍然提不起信心。“这会有用吗?我都已经反映10年了,领导换了一拨又一拨,可自始至终仍然都是无法解决。”
  经过一个半小时的颠簸,我们终于到了兰溪市区。
  可是,令人失望的事情发生了,兰溪市残联工作人员的态度的确令人心寒。“你怎么又来了?这人是干什么的?”兰溪市残联的一位领导指着记者大声责问黄学见,“你怎么能这样?黄学见是见义勇为的英雄,他的右眼是在抓捕歹徒时被刺瞎的……”记者刚替黄学见说了一句话,这位副理事长气势汹汹地把记者也骂了。
  倒是该残联的一位普通工作人员就黄学见的事情给了记者一番解释:“根据中国残联1995年制定的《中国残疾人实用评定标准》,单眼失明不能被评定为残疾人,而且目前也没有针对见义勇为可以放低标准的规定,要发这个残疾证着实有些难度。”
  “根据《道路交通安全法》的规定,一只眼睛失明是绝对不能颁发驾驶证的,这不但是对当事人负责,更是对整个社会负责。”在走访兰溪交警大队时,工作人员给了我们这样的回答。兰溪市公安局的潘副局长告诉记者,目前兰溪市还没有组建“见义勇为奖励基金”,像黄学见这种事情的确比较尴尬。“从内心来讲我是很同情黄学见的,可是由于社会保障措施的不完善使很多英雄流血又流泪。”
    
  记者手记
    两天的采访下来,记者深深地体会到了黄学见的无奈。他对记者说,十年来他最长的一份工作是在城建中队干了9个月的监察,现在家里全靠老婆撑着,一年只有4000多元的收入,再过几年女儿又要读初中了,他想找个稳定的工作又这么难,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熬。
  而省残联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如果一只眼睛失明即可办理残疾证,那么全国将增加几十万残疾人,这对国家来说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可目前我们对见义勇为行为的法律保护又过于单薄,致使见义勇为的单眼英雄处在了两头无着落的尴尬境地。我们呼唤相关规章作及时调整,能向见义勇为的勇士倾斜,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